“什么?”南宫瑜不解其意,看来也并未听懂。
“这是慧明告诉我的,张阁老到了风月寺的时候挂在口中的话。”连映雪据实以告。
南宫瑜摇摇头,纨素姑娘却道:“莫非是闽地方言不成?想来这张阁老既是闽籍,一时吐露乡音也未可知?”
连映雪听了深觉有理,点头调笑道:“姑娘秀敏娴雅,做南宫瑜的红粉知己未免可惜了。”
南宫瑜听了不由眉梢一挑,亦笑道:“我也晓得委屈了她,只不过像你这么直接戳穿的,还是头一遭!”
纨素姑娘略摆手浅笑道:“纨素本是风尘中人,劳蒙南宫公子搭救,愿终身侍奉左右,不敢妄言知己。”
“是前缘误了你,你何必又提这话?”南宫瑜忽而轻声嗔怪,纨素姑娘脸上微红,低下头去,两个小儿女情态,倒令连映雪不禁自责,赔礼道:“是我轻薄孟浪了。”
南宫瑜看连映雪一眼,也笑着道:“说了不提了,纨素说是闽音,来人,去府内寻个闽籍的小厮过来问话。”
随侍在门口的小丫环听令,退下寻人去了。
连映雪本欲问慧明之事,但适才提起,南宫瑜只字不肯言及,恐怕多问也不得要领,只好拣轻巧的问道:
“听闻姑苏官府查此案月余,想必仵作早验了尸,不知南宫公子可借出记录,供我一阅?”
南宫府扎根姑苏数百年,这点小事定难不倒他,果然南宫公子点点头道:“我尽早派人送来,你这几日可都住在风月寺中?”
“正是。”连映雪点点头,这时,传唤的小厮已被小丫环领到门外,并不进来,南宫瑜招招手,方才进来,请了安,南宫瑜点点头,问了这小厮姓名、哪年卖到姑苏之类的闲话,待小厮答了,南宫瑜方客客气气问道:
“请教你,洒牛车三个字在你家乡话里是什么意思?”
那小厮眉头深皱,见公子脸色,忙跪下道:“小的不知,公子不要怪罪。”
南宫瑜以为这小厮存心欺瞒,纨素姑娘却道:“闽地方言不下百种,哪被你这么巧一问就问出来呢?”
“原来如此,”南宫瑜神色稍霁,嗔道:“你倒不早说,难不成是故意要看我白忙活。”
“公子是江南第一聪明人,妾身怎么敢在您眼前一再卖弄?”
“你不敢,谁敢?”南宫瑜摇头一笑,连映雪端坐其间,见情人软语,似暖风及面,微微一笑道:
“既然并无线索,我还要去姑苏驿站走一趟,先行告辞了。”
南宫瑜点点头,道:“我让人送你出去。”
正这时,忽然听闻那榭廊处几个小丫环惊惊慌慌道:
“这位公子您稍候罢,我家主人正在见客,您这样闯进来连累奴婢们受罚,请公子开恩。”
可那几个小丫环哪拦得住一个男儿郎,只见这位着极素衣裳的公子道:
“你们府上规矩太多,等我下了拜帖,等你家主人有了空,再等花月佳期,是何年何月?我从前就是在这一个‘等’字上吃了亏,从今后我可不管了!”
说着那公子推开这些小丫环,大步流星而来,隔着那茜纱窗,连映雪看清他俊俏眉眼,不禁一惊,略道了声“得罪”,退到了纨素姑娘身后的锦屏内,方端坐了,心上已微微跳了起来,只为这短短的一瞥,遇见了故人。
南宫瑜看清来人,不由笑道:
“如此肆意,我道是谁,原来是甘庄主。”
甘贤并未看见屏后人,只是道:
“原来你躲在这里。”
这本是甘贤对南宫瑜说的,屏后的连映雪却不由更加心虚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