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不在于我是不是女人。而在于,一个男人当真能做到对一个女人始终如一么?”她问出了萦绕在她心头难解的疑团,眼底的平静道出了她已然认定的答案。
“你是不相信我?”凌不惑看着如此清醒顾予初,挫败感油然而生。
“不是啊,我相信你能做到,但靖川王总有一天会做不到,若将来你坐上那个位置,更不可能做到。”
顾予初耸耸肩,苦笑着。
与旁人共享一个夫君,这滋味她尝过,并不容易,也并不心甘,可从前的她除了绝尘而去,再无两全之法。如今,面对同样的选择,她何尝不是嗟叹造化弄人。倘若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她又何苦过早的杞人忧天。
这个男人注定不可能平凡的一生,那一句你可愿为我放弃一切的心事,始终没能说出口。
凌不惑沉默,的确,帝王家婚姻从来都与利益休戚相关,即便有白首一人的心愿,但往往还是身不由己,辜负钟情一生。
可他仍旧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并且已然下定了决心。他很想跟这个女人承诺他这一生只娶她一人,可寥寥几句,太过单薄,她偏又不是什么天真的好主儿,肯定断然不会轻易相信。所以他必须以实际行动去证明自己,这一生太长,如此,说与不说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走。”他起身拉住女人向外走去。
“去哪?”顾予初扶了扶有些松散的发髻,问道。
“十里荷塘放灯去。”
“算了,外面无数双眼睛盯着靖川王府,我们还是自己不要送上门。”女人笑了笑,再不肯挪开半步。
“你怕了?我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才是我凌不惑的心上人,是靖川王府的女主人。”凌不惑见她如此为自己考虑,不禁心疼起来。
“是是是,靖川王战场上何等威武。”顾予初打趣道,可看面前的男人毫无喜色,只能转而哄着:“靖川王府的女主人岂是谁想见就见的?!”
可凌不惑并为因此而绝了出门的念头,顾予初不得已使出杀手锏,她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咬了一口他的下巴,撒娇道:“凌不惑的心上人今晚就想在自家的鱼塘放灯,就问你行不行?”
男人从来都吃不住她的投怀送抱,缓缓笑了出来,紧紧抱着她,温柔答道:“都随你。”
于是,不管外面集市是何等的热闹非凡,靖川王府始终大门紧闭,府上的采办临时去集市买了好些个不同款式的花灯,王府的内湖上波光粼粼,灯光闪烁,虽然不及街头巷尾水桥湖边热闹,但氛围也是非常到位了。
可无论节日的气氛如何,总有人愁眉不展,贺兰公主绝对是其中一个。她在得知自己的女儿不计后果干出如此惊天之举,一时间惊的折了手里的扇子。
她被诺达拿了把柄,不得不泼了凌子域一身脏水,虽得了凌不惑庇护的承诺,但凌子域那边还不到正式撕破脸决裂的时候。况且,姬恒还在为太子鞍前马后,她还总抱有捏着鼻子两边都占一头的幻想,盘算着只要两边都不说破,等局势明朗再做决策,可保完全。
可如今,姬和不声不响,将琉璃坠公然射在靖川王府的匾额上,便是将她公主府两面三刀,城头浮草的本性暴露无疑,更是向太子府正式宣告她的背叛和倒戈,将自己儿子陷入绝境。
她心里怕极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主动上门解释清楚。结果,却撞上了诺达在太子府里议事,早就上前一步告知凌子域此事,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凌太子不但没有怪罪她,反而大声叫好,甚至还要一力促成这段婚事。
如此反转,让她更为心慌,她知道,本来还可以当作筹码的女儿,因这次的冲动,不但踩了靖川王的底线而不自知,同时也成了太子计划里必须牺牲的一颗棋子。
之后三日,琉璃坠仍旧静处在原地,没有人动过。靖川王府的大门口俨然成为云京最为热闹的地方,来往为了看一眼御赐琉璃坠的行人络绎不绝。
可凌不惑铁了心不予理睬,居心叵测之人对此评头论足,说靖川王手握重兵就是底气十足,连御赐的姻缘也敢不从,怕不是要造反了云云等,危言耸听。
顾予初想了又想,觉得如此不是什么好兆头。于是,特意梳洗了一番,挑了件端庄的裙子,插了几只华丽的金簪,以女主人的姿态,命人敞开了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令家仆取下琉璃坠。
王府里的所有人都得了靖川王的口令,一时间谁也不敢动手。
“放心取下,王爷什么都听我的。”顾予初甩出这样一句恃宠而骄的话,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更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得端端正正。
家仆们见惯了王爷对这个女人无意外习惯性的妥协,心里早就掂量过多次她在靖川王心中分量,于是不再犹豫,识相的听从顾予初的命令,蹬梯取下了琉璃坠,恭敬交与她手。
如此,更是让人无限遐想。
靖川王府何时有了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