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在原地深吸气,告诫自己不要跟盛百仟一般见识,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
他想要跟盛百仟好聚好散的,是盛百仟非要跟他撕破的。
“我们离婚吧。”秦越在原地转了一圈,把行李箱又拉过来,看向了门的方向。
盛百仟却向左边移了一步,挡住了那个方向。他用刚才那样气人的语调说:“我说了我没同意离婚!你们秦陶集团现在是我的,你也是,在我没有同意你走前,你都不能走。”
秦越看他:“你为什么不同意离婚?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应该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吗?哈哈,盛百仟你别告诉我你是爱上我了,那我可真是抱歉,无法奉陪,闪开!”
他一点儿都不想看盛百仟,那句话也是玩笑话,盛百仟如果爱上他,那可真是全天下最好笑的了。
果然盛百仟跟他说:“你说的也对,我就是恨你所以才拉着你结婚了,一边从你这里窃取机密,一边天天睡你,很划算。所以怎么能让你走?我都睡习惯了。”
盛百仟看着秦越原本跟大仙儿一样灵魂出窍的淡定脸终于破功了,脸色狰狞的朝自己扑了过来,盛百仟下意识的伸手接他。
秦越在盛百仟来之前都是好好的,他以为自己足够心寒,足够冷静下来了,但盛百仟比他想的还要过分,他拿刀子往自己心口扎,还是扎了一次又一次。
前面的他都可以骂回去,可盛百仟这一句,秦越张了好几次口,都找不到话说,他就扑了上去。
秦越第一次理解那些那群动不动就打架的人是什么心情了,也理解为什么夫妻打架骂到最后会动手,因为一张嘴不够用的,因为单纯的用言语不能表达他的愤怒。
秦晓还担心他打不过盛百仟,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愤怒起来时尤其厉害,连命都不想要了,那就不用在意疼不疼,反正再疼也没有心疼。
秦越打的毫无章法,盛百仟抓了他右手他还有左手,两个手都抓了,他还有腿,腿被自己隔开,拦腰绊倒在地上,秦越还有头;
他死命的去撞盛百仟,撞在他下巴上,听见盛百仟闷哼一声的时候,秦越僵了下。
他想起一个月前,盛百仟被秦晓打了,嘴角肿起来,而自己又猛的转身不小心撞在了盛百仟的下巴上,那时候盛百仟一手揽着他腰,一边疼的眉头都皱起来。
秦越想笑笑,但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想盛百仟太欺人了,自己上一次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想法,可是盛百仟又用这一个月的温情把他拴了回来。
这一个月里,盛百仟天天在家等他,给他做饭,陪他斗嘴,带他回家、还为他跟他姐姐吵架……
让自己误以为盛百仟回心转意,让自己已经灭了一半的心又重新燃了回来!
把要结疤的伤口再次撕开撒上盐,要比始作俑者还要可恨。
盛百仟把他的爱反反复复的践踏,让他活的跟一个笑话一样。
明明他都想好聚好散了!为什么盛百仟非要让他恨他!他就想要忘了盛百仟,他已经跟怨妇一样的过了三年了,为什么盛百仟还不放过他!
他也是个普通人,他就一颗心,就算反复折磨成了麻木的状态,可伤到极致的时候也会疼的!
秦越胡乱的打着盛百仟,盛百仟也让他打,只要不是打到脸,别的地方他都打到了,盛百仟这么忍着这是对他心有愧疚了吗?
哈哈,秦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盛百仟的脸他也快看不清了,打的是盛百仟身上还是地上,都感觉一样了,没有试出多疼来。
盛百仟伸手把秦越抱了下,秦越骑他身上的姿势熟悉又崩溃,以往秦越也骑在他腰身上眼泪止不住,但那时候是在床上。
而现在他打自己还能哭,仿佛打的每一下都让他委屈至极。
眼泪从他眼里下雨一样的出来,跟那天在老宅,打在玻璃窗户上的雨一样,连绵不绝,连成线,一行行的下来。
盛百仟手在地毯上缓缓握成了拳,就这么看着秦越声泪俱下,声竭力嘶。
盛百仟心里扭曲似的疼,一抽抽的,有压抑不住越来越重的趋势。那些疼痛他日夜压在心底,在他心里成了一块暗沉的天幕,把所有感触压的死死的。
但这一刻仿佛不受控制,像是被雷电劈开来了一样,从他心底深处冒出来,又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处,随着血管流淌在全身,让他感受到了彻骨的疼,蚀心的恸。
这种大恸他在十四年前有过一次。
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十五岁,记事的年纪,应该说是记忆力最好的年纪,比如他会参加数学大赛。
但他拿回奖杯却再也没法给他父亲看了,也无法告诉他题目里有一道有关于烧窑厂煅烧温度的题。
等他回国后是他父亲已经闭上眼睛的面容,身边是哭的声竭力嘶的母亲跟姐姐,那时她们的悲痛清晰的刻在了他脑海里,跟煅烧的窑火在他心上打上了烙印。
整整十四年,这个烙印每时每刻都让他疼,见秦越时疼,想秦越时疼,而此刻疼了的极点。
盛百仟把已经不再打他、只双手撑在地上自己痛哭的秦越轻轻抱住了。
盛百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什么样子,自己看不到,有没有哭也不知道,但他母亲跟姐姐的恸哭就跟秦越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