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殿下,敬王只是被暂时立储。来日方长,殿下还没有输。”
张广达也站出来道。见自己三位谋士此时言辞灼灼,个个目光诚挚,雍王的脾气逐渐收敛。他叹了口气。“父皇为何忽然就立了敬王?”
“有传闻说,陛下是为了安抚……”吴温茂吞吞吐吐。“安抚?”
雍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吴温茂,“储位又不是什么金银玉器,要安抚他,何苦用这太子之位?”
吴温茂忙道,“殿下说得是,这话老朽也是不信的。”
“那你说这是为什么?”
雍王的脸黑了起来。“许是陛下觉得敬王为人低调,立这样的人为储君,虽不能成什么大业,却也不会有什么大错。再者,敬王是皇后所出……”说到这里,吴温茂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大家都知道。敬王为嫡,历来立嫡是祖训。在场的几人没有谁不知道,雍王非嫡非长,向来对这嫡庶之论恨得咬牙。偏偏心比天高,生出了夺储的念头。换做旁人,绝不敢在雍王面前提及此话,可吴温茂年事已高,跟着雍王许多年。当年瑞王还是储君的时候,他审时度势,觉得这位三皇子才能谋略俱在其他几位皇子之上。便来了雍王府,誓要保雍王登上大位。一朝择主,一世追随,这是吴温茂的人生信条。所以,雍王对他向来颇为看重,说话也不在意这许多东西。听到吴温茂的嫡庶之说,雍王陷入了沉默。“殿下,除了吴老刚刚所说的那些猜测,我认为陛下此举是想尽快稳定朝局。储位空悬半年,立储之事也在朝堂议论了半年。这次立储,只是一个缓兵之计罢了。”
叶宁语说话时,神色郑重,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雍王的眸子骤然亮起,“真的?”
叶宁语看着雍王,余光又看向书房内另外两人,颇有欲言又止的意味。雍王会意,摆了摆手。“无妨,你们几位都是本王的心腹,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叶宁语还是无法确定这话能不能直说,所以只说了一半。“我是觉得如此着急立储,怕是也和藏书阁那件事有关。”
“你是说《九天录》?”
雍王忙问。见雍王脱口而出《九天录》,叶宁语心知他定是将此事也告知了吴温茂和张广达,便也不再拖泥带水。“藏书阁里没有《九天录》,不管陛下是将此物放在了其他地方,还是虞国压根没有此物,这件事都将在六国引起纷乱。说不定这个时候,已有他国皇室断定,虞国没有九天录。陛下这个时候立储,就是要着急稳住虞国大局,免得其他各国在这个时候有可乘之机。”
雍王听得直点头,他赞同地看向叶宁语,自己怎么就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呢!“依照锦文县主的意思,所以陛下选了敬王来稳定我国朝局?可还是那个问题,为何是敬王?”
张广达皱眉问道叶宁语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雍王。“殿下觉得,成王和敬王两位皇子,不论年龄,只论才能的话,谁要更胜一筹?”
雍王的眉头皱了起来。“自然是老四!”
成王虽说常年游历在外,去年才回都,可成王自小聪明活泼,也深得虞帝喜爱。这一点,雍王从小就看得出来,他也不否认。叶宁语又看向两位谋士。“吴老、张先生,你们觉得呢?”
吴温茂和张广达先对视一眼,随后各自思索,都给出了和雍王一样的答案。叶宁语会心一笑,不疾不徐,“要论嫡庶,成王也是皇后所出,才能不输敬王。为何陛下没有选成王,而选了敬王?”
另外三人同时皱起了眉,这个问题他们还当真没有想过。“许是老四没有争位之心?”
雍王道。“在储位方面,老朽倒是觉得成王和敬王两人颇为相像,都无争位之心。”
吴温茂略一思索道。叶宁语点头,“吴老说得没错,两位殿下都无争位之心,可陛下还是选了敬王。”
“所以,这到底是为何?”
雍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吴温茂和张广达此时也看向叶宁语,眼神里透出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叶宁语没有卖关子,她看着雍王,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成王殿下早年不在大都,去岁回来还不到一年时间。可这半年里,朝堂上对立储的呼声,除了雍王殿下,便是这位成王。眼下来看,这能否算得是成王的本事。”
“自然算得。”
张广达立马道,“我早就说过,这位成王殿下,是有些本事的!”
叶宁语没料到张广达情绪如此激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才开口:“这样的才能,这样的人脉,如若真让他成了储君,陛下也不见得能把得住。两相比较下来,朝堂上支持敬王的最少,敬王此人也最纯粹。只有他成为储君,对陛下来说,才有最大的可能性。”
叶宁语一字一句说着,边说边观察三人的神色。雍王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待她说完,雍王若有所思,后又恍然大悟。“最大的可能性……”他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脸上露出了几分讥笑。“父皇这不是在选储君,他是在选傀儡。老都老了,还做那么多主干什么?”
“殿下,慎言!”
吴温茂急忙阻止了雍王的话。虽说他们在密谈储位之事,可刚刚那大不敬的话,还是少说为妙。“陛下要立敬王,此前竟然没有透出任何风声,就连殿下也丝毫不曾听说,可见咱们这位陛下心思深沉。”
叶宁语叹了口气。“嗯……”雍王认同地点头。“我前些日子日日陪伴在御书房,从未见到父皇对老二有所不同。他甚至对老四的关照都比老二多,本王着实没有察觉出来。”
“殿下。”
叶宁语起身看着他,“或许有的时候,越是不经意,才越是值得关注。想必咱们的陛下立敬王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大事,他定然是早有盘算的。”
听到这话,雍王拳头捏紧。一想到自己日夜筹谋,就在自己以为胜券在握时,那敬王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储位,雍王的心就如同刀砍斧凿一般,郁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