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盯着那个灰影,半天之后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他让我们看见,肯定就是自己人…能和宗追保持近乎一致的水准,我记得院里很多年前有这么一个人物。”
“王启年?”
“是啊。”陈萍萍微笑着:“看来我们担心的那个小伙子,终于学会了一些事情。”
派王启年出京之后,范闲因为受伤后不方便抛头露面,筹划中地书局也去的少了,过了一段深入简出的日子。只是如今的他早已成了京都名人,尤其是那两首完全与他经历不符的诗,更是让他成了风头浪尖的争议所在,支持的人将他视作诗坛天才,反对的人却将他看作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代表性人物??只是没有人知道,连这七个字,都是范闲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地。
在暗处也流传着抄袭的说法,但是“万里悲秋常作客”实在是太过耀眼,也没有谁敢站出来厚颜说这诗是自己写的,所以这种说法还没有搬到台面上来。但范闲知道,肯定有那么一天,因为自己痛打的郭保坤父亲是礼部尚书,郭家所交往的都是文坛大家,而范闲一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断…所谓文人。
正因为争议性与美誉并存,所以时常有些经常参与靖王府诗会的士子才俊会主动寻上范府来,美其名曰看望劫后公子,实际上都是暗中递上诗卷,想得到范闲只言片语的好评。
范闲每每耐住性子亲切接待,但对于对方的诗句却是十分吝啬评价,毕竟自己早就准备脱离“文坛”,学张贤亮下海经商。再者,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自己才十六岁,仗得只是前世大贤的头脑,难道就准备收些入幕词臣,这也太荒唐了!
与诗名相比较,能让他在京都名声大震,真正得到大多数人赞赏目光的事情,却是牛栏街的刺杀事件。
案件当中一些可以被天下百姓知道的细节,渐渐从监察院里流传了出去??身为受害者的范闲,在那样危险的境地之中,不仅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是勇起反击,将北齐的刺客斩杀于掌下刀前,尤其是杀的还是位八品高手??这个事实让范闲在京都士子的心目中顿时上了一个层次,再也没有人说他是范家打黑拳的,大家都在议论范家那位能文能武,勇斩北齐刺客的公子。
“文能七步成诗,武能七步杀人,是谓范公子是也。”
第五十四章 协律郎独占花魁
牛栏街杀人事件发生后,范闲一直在思考某些问题,藤子京已经下乡疗养去了,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残疾,而死去的三名护卫,家眷也得到了足够的抚恤,甚至连朝廷相关司部都发了嘉奖令。护卫们埋葬在京郊范族的族墓里,范闲如果能够离京,自然要去祭拜。
血淋淋的事实教育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并不是风花雪月而已,自然也不仅仅是请客吃饭,所以他需要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比如王启年,比如范思辙,比如自己的武道修为。
如今在京都,他将自己冥想修炼的时间从中午调到了晚间,每每半梦半醒中,总感觉身体腰后雪山里的真气就像是一泓温水,十分舒服地冲洗着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处,隐隐约约间,似乎这股真气的数量与密集度都有了某种程度的提高。
对于自己当时能够在两名女刺客的骚扰下,还能杀了那位八品高手,范闲始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查过藤子京等护卫的真气流动方法,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与自己的练功方法是一样的。这个认识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惊慌,既然自己能靠着细长匕首与袖弩杀死越级杀死八品高手,那就证明自己的真气是很管用的。
他与这个世界的武道修行者不一样,头脑里没有所谓品级之间牢不可破的概念,大汉的那一摊血淋淋的下水证明了他的想法,只要你够狠够准,就算是五大宗师又如何?
只是霸道卷的第二册始终没有进展,范闲地目光落在很随意扔在房间角落里的那只箱子上。来京都后,似乎将母亲留给自己的这物事给忘了,看来什么时候得去找找钥匙去。
刺客事件的重要疑犯司理理还没有押回京都,一道旨意却像道闪电般划过了京都地上空。这份从深宫之中颁出的旨意。是关于范闲的。在日前的背景下,这道旨意的内容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听着面前这个太监嘴皮子不停翻动着,却听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跪在范府大堂的范闲很害怕面前这个太监的唾沫会吐到自己脸上来,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越来越湿的青砖。
圣旨终于念完了,在柳氏的提点下,范闲照规矩做足,呼完万岁再谢恩,将圣旨收下,柳氏又毫无烟火气地递了张银票过去。那太监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玩意儿放哪儿?”范闲捧着手上的圣旨,问柳氏,“总不能老捧着吧?”
柳氏笑着接了过来:“虽说府里经常接旨。但也不能说玩意儿,府里有专门地房间供放。”最近这些天,范闲与柳氏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表面的和谐,这是时势所造,但双方都不知道日后又会怎么样。
“说老实话。我也是学过经文地人,但怎么就听不明白先前那公公讲了些什么?”回到自己的卧房里,范闲重新包扎了一下右肩的伤口。看着坐在桌旁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的妹妹。
“戴公公是江南余佻州人,说话口音一向难懂。不过这些年时常来府上宣旨,我倒能听明白些。”
范闲赶紧问道:“圣旨说了什么,为什么是颁给我的?”
范若若抿唇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其实宫里这十几年一直对家中有赏赐,虽然父亲地爵位一直被压着没有升,但是我与弟弟,甚至连柳氏都各有封赏。现在看来,也轮到哥哥了。”
范闲这些事情是知道的,连范思辙那个小东西,都有了个恩骑尉的封号,但事涉自己,不免有些好奇:“我可是没有归宗认祖地角色,这宫里就算想赏,也没什么名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