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斗的是些什么人呢?”王勃问。
“农民和农民,这个村和那个村的”老哥回答。
王勃太不聪明了:“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
老哥也太聪明了:“有啊,世世代代为了自己活命,就顾不了别人家死活了。”
王勃还要问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酷!”
“为了水。”老哥彻底回答:“人要喝水,庄稼要浇水。没水,田里打不下粮食。等到老天爷下雨了,河里有了水,人不能光靠喝水当饭吃,除了外出逃荒的,留下的人全都饿死了。”
老弟弟同情地说:“唉,只有老鼠长肥了!……”
憨儿想不通:“老鼠饿不死?……”
老哥叹道:“人死没人埋,老鼠吃死人啊!”
憨儿信不过:“除了老鼠,难就没有活下来的!”
老弟切齿的说:“有,有!”
憨儿不相信了:“谁?他们饿不死?……”
老弟仇恨的说:“地主,财主还有哪居心不良,国积居奇的米蛀虫。
“米蛀虫?”憨儿又懂,又不懂。
老哥又解释了:“米蛀虫,就是那些仓里屯集了粮食,黑良心奸商。那年我家乡发了水灾,我那个十五六岁的姐,才换回二斗高梁……”
王勃忍不住了问道:“那,那不是旱灾,是人祸……”
老哥感叹地:“旱灾、水灾,铺天盖地的蝗虫、蝗灾,都是天数。我们国家大,不是东涝就是西旱,天灾年年有,人祸更难说。”
“人祸?”王勃又遇新问题:“另外还有什么‘人祸’?”
“嗨!”老哥感叹:“富人家的书生不懂的世事太多了!”他还是耐心地告诉:“遇上天灾人们没有吃的,就逃荒向没灾的地方跑,人越聚越多,讨着吃,抢着吃,人那都变成了蝗虫?”
“蝗虫?”憨儿想问题不会拐弯:“逃荒的人怎么会变成了‘蝗虫’?”
“走到哪里,吃到哪里,遇村吃村,遇镇吃镇,县里若没城墙,那成千上万饿得快死的灾民,一准冲进县衙,将县太爷和他白胖鲜嫩的夫人,少爷,小姐,全都生吞活剥地吃了。”
憨儿吓坏了:“人吃人……?”
老弟苦笑道:“这又不是说山海经。天灾变成了人祸,哪年没有卖儿卖女,人吃人的。”
王勃沉思地疑问:“灾民变成了流民,流民会变成流寇,官府能不管吗?县府不赈灾吗?”
“当官的不发国难财,不贪污,能开仓放点粮的,就是少有的清官。”老哥以自己经历下结论。
“天子天子,替天牧民。”王勃又在以礼教的经典来理论现实了:“皇上对这样的天灾人祸,他该知道,该管哪!”
“皇上光忙着西征接东征,征兵征粮都忙不过来。这些年年都有的天灾,见怪不怪的人祸,他能分点心过问过问管理管理,那就是有道明君了。”老哥的牢骚发在了要害上。
“你说,当今皇上是昏君?”王勃太直率了。
“这是你说的!”老弟坦护地:“我哥可没这么说!”
王勃并不计较,反而承认道:“你们说的实情,我是讲的真话。上至皇上,下至百官,能听得进,能重视天灾人祸,也就不会有‘官逼民反’了。”
老哥接上:“连这样残酷的械斗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