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太窄太陡,怎么把尸体运回去是个大问题,倘若手法粗暴让尸体有所损坏,影响的便是整个案子。
最后,用的还是笨法子,先派人去山下找来担架和长布,用布将尸体层层包裹起来,抬上担架再用布缠紧,分出两个人高马大的随从抬起担架,一点点往山下去,累了便换人。
半日工夫后,一行人总算到了平阳县的县门底下。
离远远的,便看到门口聚满了人,衣着不说堪比京中权贵,但也体面考究,身边小厮环绕。
很显然,不大的一个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了。
在这些人中,为首的那名老者手持旱烟管,身着粗布直裰,在一群绮罗绸缎中显得甚是素朴,但他眉毛粗浓,直垂到眼角,方口大耳,耳垂圆厚,加之一双眼睛亮而有神,使人一眼望去便知来头不小。
一行人刚走近城门,老者便将烟管一收,打眼朝人里一望,准确地将视线落在里面那名年轻人身上,抬腿大步迎去,拱手行礼道:“草民梁术,见过宋大人!”
宋鹤卿忙快上几步将人扶起,客套道:“想必您就是梁族长吧?果然如石头兄弟说的那样,气度不凡,仪表堂堂。”
梁术顿时露了笑意,道:“草民不过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山中老翁,如何当得起大人如此谬赞,倒是宋大人,年纪轻轻器宇轩昂,刚才远远走来,当真有如仙人之姿。”
就是瘦了些。
难道城里现在兴走文弱之风?
宋鹤卿于老头客套不到两句,指着身后担架上的尸体便道:“原本想同梁族长好好寒暄片刻,奈何案子不等人,劳烦梁族长带路,带我前往县衙上任,就地断案。”
梁术点头,深深叹了口气,显然也想不通怎么突然就出现这么桩命案,还和新上任的县太爷撞上了。
转眼,到了衙门。
拆解裹尸布时,梁术就在旁边,看到尸体那刻,他先是惊骇地高呼一声,显然被吓不轻,缓和过来,他仔细端详了下尸体的脸,诧异道:“这看着怎么那么像城西铁匠铺家的丫头?来人,快去问问老铁匠两口子,问问他们闺女在不在家,若是不在家,让他们赶紧过来,这可真是造了孽了,那两口子活到四十才得这么个闺女,若真是那丫头,可教她爹娘怎么活。”
片刻,铁匠两口子被带到,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到了便问在外堂喝茶压惊的梁术:“怎么了族长?我家丫头早去她姑家玩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什么时候去的?”梁术问。
梁铁匠道:“大约半个多月了。”
他老婆余氏补充:“月初七去的,我记得清楚,那日黄历上说好出门。”
“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这两日便回来,但还没见人,许是在她姑家玩忘了,这也不打紧,随她便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玩性总是大些。”
梁术听了,叹气连连。
梁铁匠更觉得不对劲了,问道:“到底怎么了,族长您给我个准话,可是我那闺女在外面给您惹什么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