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转眼间,她就能因为饿了肚子而委屈抹泪,哭泣不止。
她娇气而傲气,天生难驯,完全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
或许只有时不时的闹腾一次,才能彰显她那脆弱而可怜的自尊心与存在感。
真是好气又好笑,又可怜啊。
不过桀骜难驯这点像他,翟争忍不住笑了下,冷冽幽漠的眼底光色流转,他们俩人天生夫妻相。
如此想着,他心情颇好,眼角眉梢的情绪尽是玩味。然而很快,他嘴角又逐渐下垂,眼底重新涌上阴霾。
又过了半响,阴霾方才逐渐散去。
没关系。
所有阻隔在他与夷安之间的纠葛都还未出现,没有那些屈辱羞耻的过往,更没有山河国恨。
翟争灌完了最后一口烈酒,端着桌上的一盘奶豆腐,模样懒散地重新躺回床榻。
他生在人间炼狱,长在渺渺无尽的草原,不喜欢回忆过去,更不曾谋划将来,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追忆与期盼的情绪。
翟争一腿曲着,另只腿搭上了膝盖。一只手交叠在脑后,轻轻地扣着。
另只手从胸前的碟子里取了一颗奶豆腐,嚼进嘴里。
宣和五年……
她现在应该过的艰难吧?好像被燕京的贵女们欺负的很惨?
翟争唇齿轻动咬着奶豆腐,眼底闪过诡异的光色。这一次,他想换一个形象出现在她面前,以所为“光明之子”翟离的形象,帮她、救她、正大光明的娶她。
而且翟离这个名字啊……
翟争笑了笑,眼神忽然变得悠远起来。
其实他不是很明白,夷安为何直到死,都心心念念着燕京,仅仅是因为家乡?天地之大,何处不为家啊。
翟争指尖动作一顿,捏着那颗奶豆腐久久未动,那他去燕京看一看好了,看看那座让她日思夜想的城。
哦对了,还有赵彻。
翟争垂了眼望向左胸膛的位置,眼底闪过阴鸷凶狠的情绪,夺命之仇,当然得报。
不过作为男人,他还是挺欣赏他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至少在那样的情况下,赵彻能豁出命且有能力帮夷安在两国战火中寻一个平衡点。
“于黑扬。”翟争忽然朝帐外喊了一声。
帐外一直候着的勇猛男人闻声,大步走进王帐,单膝跪下:“王上有何吩咐?”
翟争凝了他半响,而后偏回了头,慢声吩咐:“命人向魏长青递一封私信,三天后,我想同他见上一面,地点时辰由他定夺,在越地也无妨。”
“王上!你这是要作何?”于黑扬眼底闪过焦急,忍不住劝道,“不可亲身犯险啊!”
翟争随意摆手:“无妨。”
于黑扬继续劝:“可是王上……”
还不等把话说完,他便瞧见翟争递来一个冷厉眼神,凉飕飕黑黝黝,于黑扬瞬时闭嘴,俯身行礼称“是”。
说完,于黑扬便要退下,却不想又传来翟争的声音:“再派人去燕京,探一下夷安郡主宋乐仪的消息,事无巨细,我全要知晓。”
夷安郡主?这是……女人?
于黑扬震惊抬眼,不解其意,却见虎皮土榻上的乌邪王正在笑。
他忍不住心底一激灵,周身顿生寒意,连忙应“是”,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