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兄一睁开眼睛,便听鼓声动地杀声震天,师弟真乃治军有方也,师弟可否带愚兄大营走走,一瞻三军姿容如何?”
吴起心中暗喜,嘴上却道:“张兄亲临指教实乃小弟求之不得,只是齐、鲁互为敌国,张兄遍视我军营寨,这,多有不妥吧?”
张丑笑着:“师弟之言差矣,差矣,昨日齐、鲁为敌,今日你我已约和罢战,既已化敌为友,又何言互为敌国?”
吴起仍然不松口:“张兄所言虽是,可上国之军并未退去,小弟不能不虑矣!”
张丑一副生急的样子:“师弟你也太多虑了,愚兄尚未回还,你我议和成与不成我家国相全不得知,既不得知又何谈退军?待愚兄返回准定是拔寨回师的,难道愚兄还骗你不成?”
吴起故做思索,然后重重吁出一口气,很不情愿地断下决心道:“好吧,既然张兄这样说,小弟从命就是。”
张丑自以为是吴起进入了他的圈套,美滋滋地跟着吴起走出了大帐。他看得非常仔细,有将士操练的地方他看,没有将士操练的地方他也要看,犄角旮旯也不放过,吴起对他心怀鬼胎全做不知,他说去看那里就把他带往那里,他问什么就回答他什么,当张丑问到“中军将士仅只一万多人,为何设有足可供三万余将士所用的军帐”时,吴起带他看了为迷惑齐军而虚设的空帐。两个人一直转到天色向晚,才把中军大营走完。
张丑把中军大营看了个满眼,得到了他想得到的确切军情,兴奋不已,可当他坐下来细细一想,不禁又心起疑团:鲁虽是小国,征集四万青壮之士当是不在话下的,可是在他的一万三千名中军将士中,老弱之卒竟占到八成之多,必定是他吴起暗里做下了手脚对我施诈!想到这里,他端起水杯呷下一口,道:
“愚兄观鲁军将士中,多为老弱之卒,这是为何?”
吴起并不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张兄可知,人之本能何也?”
张丑见吴起答非所问,而且提出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断定吴起是在有意回避他,笑望着吴起道:
“人之本能,求生也,这还用问?”
吴起郑重地:“张兄所答极是。面对上国十万大军拔山荡海、摧枯拉朽之势,哪个鲁军将士、哪个鲁民百姓不怕死?鲁与齐不同,齐十万正规军旅,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对将士有军法约束;而我鲁仅只两万常备军旅,平日缺乏训练,军纪松驰,对将士全无惩戒之律法,闻上国加兵,半数逃散,不知去处。鲁虽有百姓平日习兵以补充战时兵员不足之国策,然常备军旅之兵众逃匿尚不能止,又岂能阻止逃匿之百姓?可上国有犯,鲁又不能不战,只好将逃跑不及的老弱之民强行征来,姑且充数,以壮声势。今侥幸得与上国约和罢战,真乃上天佑鲁也!”
张丑听完吴起说的话,联想齐军从南渡汶水到占取鲁国三座城邑,没有遇到鲁军任何抵抗,也合乎吴起说的鲁军望风而逃;再看吴起的神色,一副直举胸情,看不出半点虚造,接下来两天,他又看了鲁军的前军大营和后军大营,而后巧舌告辞。
吴起也不再挽留,难舍难分地把张丑送出三里之外,并再三请张丑代向齐相致意。
由于一连四天张丑始终寸步不离吴起,致使吴起一直也没有机会把他的用意向众将说清楚,当他送走张丑回到大帐时,谢柳、申详等将满腹疑虑地已等在大帐中。
谢柳道:“大将军命我等暗下里调换兵马,以老弱之将士见于敌国将军,又将我军所置疑兵、虚设军帐悉尽告之,我等不知大将军何意?”
吴起笑道:“本将若不如此,他又安肯信我?”
谢柳:“信又怎样?齐知我缺兵少将,又无战力,如若突然袭来,当之奈何?”
“诸位将军放心,主动权在我之手,由我而不由他!”接着,吴起说出了他的破敌之策。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兵家吴起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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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丑一路快马如飞,不到半个时辰便返回齐军大营,他气儿都顾不得喘一口,直入帅帐,把他如何巧言骗得吴起信任、走遍鲁军三座大寨、亲见鲁军老弱过半、不堪一击,以及吴起为了壮声势扎制草人、虚设军帐等,嘻着笑脸绘形绘色地向田和报说了一遍,直说得嘴角起沫唾沫星子满天飞。
田和堂堂一国之相,当初却被吴起以假像弄得无所措手足,听完张丑的报说,禁不住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好你个吴起小儿,竞敢在本相面前耍弄花招,本相要让你片甲无存!”
张丑一心想着争立大功,加升官职,道:
“末将愿领精兵一万,乘其不备今夜杀入鲁营,擒来吴起,献于国相!”
田和准其所请。
是夜子初时分,张丑率马军、步军各五千,离开了齐军大营,为了行军隐蔽,不被鲁军察觉,他选择了谷深、狭窄且又难行的黑蛇谷向鲁军大营进发,当他的一万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