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心中的话,我们彼此在等待回答……’手指激烈的拨动着琴弦,我强忍住泪水唱着。
‘让未来共同的梦境展现吧……心中的话……心中的话……心中的话!’我大声的嘶喊着,彷佛要弥补从未与翔哥进行的誓约。
“我再也没有机会让你以我为荣了……”曲毕,我喃喃自语的说着。
“走吧!我们去看王云翔……”筑一早就听说了这事,在我一下台便要带我去医院……远远地,婷穿着乐仪队服靠近。
“你表演得真激动呢!台下大家都不自觉地跟着你们唱了起来……”婷开心的和我寒暄,我却没有兴致回应。
“我有事得先走了……没法叁观等等你们的表演……对了!你穿乐仪队服装很漂亮……”说完,我背起吉他准备离去。
“等等嘛!给你介绍个朋友!你们乐队班的男生,他是颖,我现在的男朋友……”婷的身后站着一个男孩,礼貌地和我鞠个躬。
“很不错!挺帅的……再见……”我快步离去,筑怕我的恶劣态度影响朋友间的情谊,向婷解释了我的状况才离开……
整个春假,我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于是筑提议找我一起去十分寮看流星雨,我没有拒绝,虽然我并没有什么兴致……待在山里面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搭最早班火车下山。结果回来的第二天,筑感冒了,病得很严重……
“陪我去看医生……好不好?”电话那头,筑憔悴的说着。
“我今天要吉他社交接……这样吧!你先去,我交接完就走人去医院接你,不跟他们去吃东西了……”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着。
“嗯!我会到我家附近的和平医院看病,你要来喔!”筑叮咛我。
只是,当天我没有接到人……傍晚时,我接到她同学的通知……她出了车祸,上午就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是难以想像的黯淡……补习班的课索性不去上了,每天就是到医院看看翔哥,或者在中正桥下发呆,什么事也不想做……
那一天是星期天早上,跟父母谎报要去补习英文,我准备先到板桥火车站,然后再搭车去看筑……这是筑下葬三个星期来每个礼拜天固定的行程。刚看到我家这站的站牌,就瞧见婷缓缓走来……
“你要上哪里去?往台北方向不是在这边搭车的!”
“我今天不去上课了!遇到你刚好!帮我请个假吧!”我笑着回答。
“我也没打算去上课呀!”婷平静地说着。“我要知道你上两个星期去了哪里……”
“我去哪里与你何干?”我冷冷地问她。
“当初是你帮我重新站起,现在该是我了解你的心事,还你一次人情……”
我看着婷,她的眼中闪烁着坚持……“走吧!到时候你男朋友说我诱拐你就难听了……”
第二十章 悲伤武者
公车飞奔在淡水河畔,河面上仅有微弱的波动,和一长串圆拱形图样。关渡大桥上虽车流不息,但真正沈重的,并不是那钢铁的车体,而是里头一颗颗强忍不平凡际遇的人心……
在关渡桥头换搭另一线的公车,往八里方向行进,这一路上,炎没有多说话,除了“下车……要换车了……”“上车吧!五个站次就到了……”,他就是一直着窗外,让我隐隐约约感受到,发生在他身边的遭遇。我随着他在一个不知名、也从未听过的地方下了车。炎转过头来对我说话……
“等等有大约二十分钟的爬坡路,要是累了说一声,我们可以歇息一下……”炎平静的说着,我点点头。两个人跨过了马路,循着一条坡度不算小的单线柏油路前进……
不过十分钟的光景,我就感到呼吸不顺畅、脚步沈重了起来,此刻我想跟炎要求歇息一会儿。只不过一抬头,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炎在我的前方三五公尺处,用沈稳的步伐一步步向上走去,在他的身后,很明显的感受到,其实他也走得相当吃力……以他的个性,他不是个会折腾自己的人,为何现在,他却如此的坚持?一步一步地,只是注视,就让我也感受到来自他脚部肌肉的酸楚……猛吸了一囗气,我跟了上去,我知道,上头一定有什么让他这一阵子低落的原因……
转了个弯,来到了个墓园。“难道是炎的好朋友?不是成为植物人么?
怎会在这里?这……“我当时在心里,还以为是刚出车祸的炎的朋友。只见炎同墓园的管理员打了声招呼,缓步了进去……
在周遭都是台湾式的乱葬岗坟堆中,这里是少见整理井然有序的天主教式墓园。炎走到一处墓碑周围草尚未长齐的坟前,画了个十字、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了起来,我低头一读,大吃一惊。
“这是她么?”炎放下手,我语气惊讶的问。
“你看到了……不是?”炎静静的说着,从怀里掏了包烟,开始抽了起来。
一时间我的思绪呈现混乱,竟不知道要怎么接续话题。
“这是我的错……”很快地,一根烟就燃尽了,炎深吸了第二根烟,缓缓的吐出后,向我道出来龙去脉。我聆听着这难以接受的事实,竟流下泪来。
“如果我不要心情不好,她也不会想拉我去山上散心……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叁加社团交接,她也……”
“别说了……”我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制止了炎的自责。“如果如果……人如果一直玩着‘如果’的造句游戏,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阴霾?”两人又是沈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