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刻的江左盟气氛截然不同的自然是双刹帮,双刹帮一向淄邻江左盟,只不过这些年仗着江左盟自顾不暇,便轻而易举地占了江左的地界,又与官府勾结控制了河道漕运,一时势头迅猛,竟无人可挡。
却不料一夕之间,一向柔弱可欺的江左盟像换了一番天地,因翎州首富在翼州被劫一事,两个州府闹得不可开交,江左盟却在这关键时刻抛了橄榄枝,声明要肃清马匪,江左盟沉寂这些年,但翎州府台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当年辉煌,便放手让他们去做了。
唐奕原本想着,即便是一个一个去攻打山寨,也要用些时日,更何况逼迫得太紧,这些马匪定要生事,到时候这江左盟必然里外不是人,故而在从那个赌徒蒋延口中得知了新任宗主的消息时,他当机立断派了朱砂去给那个病秧子一个下马威。
但朱砂去后就像石沉大海,迟迟没有消息,唐奕等了三日,终于坐不住派了人去联系朱砂,却不料那山寨早已人去楼空,而自己暗中掌控的几个寨子也在三日之内被人拔除,不留一点痕迹,可这一切,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帮主,我们分布在各处的眼线折了好几个,似乎是被人刻意斩断了。”
“谁干的!”唐奕厉声问道。
他的心腹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唐奕的双拳握得咔咔响,还能有谁!那个病秧子,竟有如此能耐?
“还有——”
“还有?!”唐奕觉得自己在爆发的边缘,狂怒道。
心腹颤了颤低下头去快速道:“最近下边的脚行帮和青舵也不太安分,但这些人互相庇护,我们的人什么也查不出来。”
唐奕挥了挥手,心腹连忙退了出去,才长长松了口气,他整了整衣服,匆忙走回自己的屋子,人刚刚进屋,便直觉地绷紧了身子,有人!
但是随后他放松下来,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察觉到对方,是因为对方完全没有想对他掩藏身形。
一抹黑影幽幽落在他身后,声音冰寒:“让你传的话传到了么?”
“是,都按照您交代的说了。”他连忙道,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冻结在这声音里。尚未等他再开口,那一抹黑影已经像幽灵一样飘了出去,他怔怔地看着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想着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在这双刹帮总舵如入无人之境,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连忙生上火,才觉得身上的寒意去了些。
那抹黑影正是这些日子一直护在梅长苏身边的四名暗卫之一——阿寒。
梅长苏总觉得让这些身手不凡的暗卫整日守在自己身边是最大的浪费,所以这几日便调动了身边的四个人去做别的事情,暗卫们轻功卓绝,来去无形,在一些事情上更能发挥作用。
阿寒如一抹黑影,越过整个车队,跟在了梅长苏的马车旁,声音冰寒却含着一丝恭敬的意味:“公子。”
梅长苏正靠着车厢翻看着滑族的卷宗,闻言道:“你回来了?这一趟辛苦了。”
阿寒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这样的年纪,便能从司武堂出师,也的确是本事了,故而往日总带了一点傲气,对于长老要他贴身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颇有点不满,尽管这人是未来的宗主,只是这些日子,见他暗中搅弄风云,运筹帷幄,心中逐渐摒弃了那一点傲气,对这个尚不及弱冠的年轻人越发敬佩。
“唐棣此人也不是硬骨头,我按照公子教的话说了,他当即便同意了,该传的话已经传到了。”阿寒道。
“嗯,你做的很好。”梅长苏温和道,“只不过唐奕也不是蠢材,他定然会疑惑我们为什么明明知道一切,却没有动双刹帮一根手指头,在这一点上,还需要唐棣在中间安抚才是。”
“属下明白了。”
江左
另一边蔺晨也早已查明了唐奕此人的身世,原来他竟是曾经蜀中唐门的后人,他是庶出之子,而唐门暗器又一向传嫡不传庶,故而早于唐门断了关系,不知如何混进了这双刹帮,还拿下了帮主的位置,只不过蔺晨别有深意地提到,老帮主死时只有唐奕一人在身边,其中是否有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梅长苏沉吟片刻,将此事压在了心里,还不到翻出这事的时候,如今的江左盟已然从这件事中抽身而退,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此后只用在一边浑水摸鱼便好了。
“公子,廊州的消息。”庆林在外边恭敬道。
“嗯。”梅长苏将纸条丢在火炉里燃成灰烬。
“这是翼州刺史送来的礼单,还有一个牌匾,长老心觉不妥,便请公子拿个主意。”
梅长苏也没有接礼单,就吩咐道:“请喜长老将礼品都退回去,那个牌匾——就留下吧,该怎么说,长老心中必然有数。”
庆林笑嘻嘻收起礼单:“是,属下明白了,公子吩咐的事情,也都吩咐人去做了,如今各地马匪被清,百姓们都知道是江左盟出的手,人人都对江左盟赞不绝口。”
双刹帮总坛。
堂中阴云密布,唐奕沉着脸看着这几天传上来的消息,梅长苏出手稳准狠,明面上看着是有轻有重,恩威并施,可只有唐奕才知道,这些被下重手铲除的全是他们双刹帮的财路,这一来,双刹帮便平白少了一大笔收入,尤其是朱砂带人离开后,他后知后觉想要拿朱砂的亲人威胁,却不料也被人先一步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