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干净而又敞亮。在断墙边搁置了两方青石板,正好摆放绣花篮,孩子还可以席地而坐。
当初,黄大香向邻居提出想暂时借用一下这地方时,主人满口答应,并建议她搭个避雨的棚架,但黄大香更喜欢眼前这种露天的场景。
“尼姑来了吗?”吴枣秀买来了酒和肉,一进门就大呼大叫,“人呢,你们都哪去了!”
吴枣秀拉开后门,见黄大香正抱着儿子在瓜架前逗玩,说:“你们倒好,好自在的——我是说,这里让你弄成了个好舒坦的地方了!”
阳光下,瓜藤枝青叶绿,果壮花红,还称得上朝气蓬勃。
母亲在告诉儿子:那排着长长的队伍,沿着南瓜的茎杆,向高高耸立,喇叭似的南瓜花前进的队伍叫蚂蚁大军,它们的先锋部队已经从花蕊间攫取到金黄的花粉凯旋而归了;而那穿着彩色衣裳,展动翅膀,忽东忽西,忽远忽近起舞的叫蝴蝶姑娘,它们停落在花朵上,那是想要歇息一会呢。
吴枣秀特意赶过来帮忙的。这时,她却没有打扰这母子俩,而是赶急赶忙去给孩子去做了点肉汤,并端来这空坪穴地,才叫过母子俩,帮着喂了石贤一小碗米饭。黄大香则只能啃烧红薯,连红薯蒂蒂也舍不得丢弃。
[主事]这时,张仁茂领着青石庵的小尼姑来到了门口。
黄大香马上起身回屋,见老尼姑没有来,不免有些失望,但她知道这是勉强不了的,不是大的法事,老尼姑难得亲自出马。
黄大香赶忙洗了手,上前恭迎接待:“烦劳女菩萨多多费心了。”
小尼姑浅浅一笑,提步进门,在靠墙一旁的高凳上端坐下来,便双目微合。
看那小尼姑的样子,只不过十七八岁,她那眉线修长,脸面白净,真让人怀疑是观音佛母的替身。
[解说]小尼姑出身名门,还上过新学校,听说是她自己执意要削发为尼的,关于她,有着种种的猜测传言,但究竟为什么来青石庵至今让人费解。
“女菩萨的道行也很高超,办过不少的*事,”张仁茂解释说,“佛祖在胸,心诚则灵。”
小尼姑沉着稳重,只说了一声:“请施主准备香案。”
“我这就去借。”张仁茂觉得这房子太狭小,有案桌也无法摆,“香案是不是摆到过道上去?”
“那就不用去借了,”小尼姑是个自有主张的人,“在小方桌上铺张洁净的纸就行。”
“好的,”张仁茂连忙收拾好床头边的一张小方桌,把它移到窗前,又用砖头将断了的一条凳脚塞置停当,叫吴枣秀,“把牲、酒、香、烛、纸钱摆上来吧!”
“你急什么,早准备好了,不见女菩萨正在用茶?”吴枣秀打量小尼姑,觉得她长得好生标致,不觉脱口发问,“女菩萨贵姓?还不到二十岁吧!”
“出家人,信佛,”小尼姑淡然地应答,“尘寰俗事,勿劳施主相问。”
“姓付。。。。啊,是信佛。”吴枣秀领会了小尼姑的意思。她一边去取供品,一边自语,“倒也能寻自在,还真知道享福。”
很快,几个来帮忙的人把案桌,供品安排妥了。
[红绸]小尼姑看了看,又说:“要寄名,可少不得要一张黄纸,还得有一方红绸。”
这种寄名仪典人们并不常见,张仁茂生出这主意时,也只是听说过有这种事。
现在要黄纸还好办,红绸却没处找,大家愣住了,有人问小尼姑:“用红纸能替代吗?”
小尼姑摇了摇头:“至少也得用块红布。”
于是,人们便寻思着谁家的衣里布是红色的,要不然,还得大家凑钱替香主去买。
因为孩子哭闹,黄大香正哄着他在屋外的空地里转悠。当有人告诉她这情况时,她马上抱起孩子进屋,只见她从枕头下的包裹里取出来一块方方正正的、崭新的红绫:“请女菩萨看看,这好么?”
人们见着都有几分惊奇,小尼姑接过去看了看,认得是上等的料子,似乎可惜:“也不必用这么好的料子,另换一块吧!”
“好便用它,不必换了,我也只有这一块。”黄大香说。
黄大香的包裹里确实没有第二块了。不过,她并不可惜,能用上这方红绫倒是感到了一种格外的满足。
吴枣秀也说:“换什么,这是人家绣帐帘多下来的,派不上用场,值不了几个钱,用在这里正好呢!”
[插叙]黄大香是个有心人,自从与张仁茂说起给孩子寄名的事,她便向人打听到了,这仪典还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