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制药公司……卡尔斯鲁厄……在德国。”
另一个声音出现在电话里。是“低语死神”,我知道他们一定是让他也在另一线接电话,而且他一直在听着。“怎么拼?”他问。
我试了几次,但是拼了前几个字母就拼不下去了,我的脑子不管用。
“卡尔斯鲁厄?”“低语死神”说,设法确认。
我从没听过他的声音这么轻柔,很好奇原因是什么。我希望他没事。
“那里有个饭店。德意志国王。”我设法在声音又消失之前赶紧说。
“很好,太好了。”“低语死神”说。
总统大概心想我是不是快死了,但尽管事关重大又非常紧急,他还是没逼我—我想他知道,我反正会把重点讲出来的。
“继续,”他只说,“你真是个英雄,继续说吧。”
“我应该问批号的,”我说,声音虚弱得不得了,“我忘了很多事—撒拉森伤害我,你知道……有个小孩—”
“是的,我们知道。”“低语死神”说。
“我们不该那么做的……那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是啊,”“低语死神”说,“现在结束了。”
我忽然生出一股力气,因而有助于把话讲得更清楚。“那是疫苗,”我说,“装在疫苗的瓶子里。”
“什么疫苗?”“低语死神”问,还是用那种很奇怪而轻柔的声音。
“流感疫苗,”我说,“他把病毒放在感冒疫苗里。季节开始了,明天就会开始接种疫苗。”
电话另一头沉默着—我想他们明白我办到了。从兴都库什山的两通电话开始,我设法查到了全美国各地的医生办公室。然后“低语死神”跟我确认,跟总统说他们现在有了一切所需信息:日期、制造厂,还有散播方式。我想他们正要挂电话—眼前一定有一百万件事情要处理—但葛洛弗纳没挂断,而是开始跟我说话。
“你在哪里?”他问。
我没回答。任务完成了。我瞇眼看着太阳,想着接下来的漫长旅程。
“他在海岸边,”“低语死神”说,“博德鲁姆北边十九英里。对吧?”
我还是没说话。我正在努力振作,榨出自己所剩下的任何资源—我得像螃蟹一样爬过这片沙滩,到那道突堤码头上。
“你撑得下去吗,斯科特?”葛洛弗纳问,愈来愈担心,“我立刻叫地中海舰队派直升机过去接你。你撑得下去吗?”
“我们得告诉土耳其政府。”“低语死神”插话。
“不,不要!不要派人来,”我说,“我不会待在这里。”
葛洛弗纳想反驳,想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但“低语死神”阻止了他。
“没关系,斯科特—我明白。没关系。”
“我明白才怪呢,”葛洛弗纳说,“我要告诉你,直升机马上就会到。”
“他受伤了,总统先生……他们伤害了他—”
离开的时候到了,我忽然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你们都听到了吗?”我告诉他们,“一万剂……凯隆……流感疫苗。”
“是,我们都听到了,”总统轻声回答。“我想代表—”
我挂断了。事情办完了。全都办完了。坚持下去—我之前不就说这是我必须做的吗?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