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是个出色的人,虽然政治能力和他贪财的性格一样出色,从而导致落败的时候小辫子随便抓,一抓一个准,没了好结果,可真办事儿起来手段不是一般的厉害。
这里接了皇帝的令,不等打探消息的过来摸清楚情况,他这里一溜的人就已经抓到了东厂的大牢里。
不等那些感觉不对的官员们想着法的往张阁老那边送信,往太后这里敲木钟,那头冯保已经将毛毡和毛毯的事儿给全理出来了,顺带的,还将军需上的其他猫腻一并给弄了个清楚明白。
厚厚的一叠供状,一叠账册,一叠近二十年军需被贪污的数据清单,直接就上了皇帝的案头。
事儿到了这份上,别人还有什么可能遮掩求情?皇帝都直接被气笑了!可见这数字之大,牵涉之广。
“好啊,真是好,这就是咱们忠心耿耿的大臣们,连着贪腐都能做出传承有序来了,可见这读书读的,还真是够清楚明白的。”
一巴掌拍到书案上,皇帝那是手也疼,心也疼。眼睛里晃的全是银光加凶光。
疼死他了,娘唉,全是他的银子,这些人足足贪了他二十年的银子啊!就这还是现在查到的,没查到的?那又贪了多少年?这实在是欺负人,而且是一下子就欺负了他们老朱家最起码上下三代人呀!
“东厂的人可还能动?”
这话怎么说的?皇帝都气成这样了,哪怕一个个都趴在床上起不来呢,这会儿也必须要动,而且是利索的动,不然以后他们怕就是没机会动了。
“老奴就等着陛下一声令下了。”
“好,给我将这些个无君无父的都给抄了,抓了,好好的审,什么东西都敢伸手,怎么不能耐死他们?”
说到这个,皇帝一下就想到了前头他想到的锦衣卫那个刘守有的事儿。动手将那贪污的名册拿起来重新细看了一遍,见着没有刘家的名字,发声问到:
“那刘家怎么说?可知道?”
“根据目前来看,在这事儿上刘家尚算清白,毕竟这些事儿就目前抓的人看,都是底层的小官。最高到员外郎一级,再上去倒是没几个清楚的,兵部尚书这样的一品……老奴估计,最多就是隐隐灼灼的听到些风声。这不过……”
“不过什么?”
既然和这个无关,皇帝心下就忍不住想着是不是让锦衣卫也参与一把,好歹人多些,抄家速度能快些,让他过个富裕年。
不想这念头刚有些起来,那边冯保就先给了一盆子冷水。
“自来治河的款项账目就没有清楚干净的,陛下若是要查那刘家……”
呵呵,他倒是个会牵扯的。治河?那是人家爷爷干的活儿,而且还是名声极好的活儿,都多少年了,这会儿扯出来要查账,你不觉得过分?
皇帝眼睛一抬,冷冷的看了看冯保,有些不高兴。你是谁?刘守有是谁?你这样不觉得以大欺小?不过与此同时他心下也知道,这是冯保看着刘守有可能接任锦衣卫,所以下眼药来了。
“先做这个要紧,其他的……以后遇上了再说。”
算一次陈年烂账就让他起了一肚子的火,若是再将治河的账目清出来,那他日子还过不过了?从没干净过这一点他这皇帝能不知道?光看这河年年要修,就知道有多少猫腻了。
不过自来东厂和锦衣卫,那就是相互监督的关系,若是冯保今儿真替那刘守有说话,皇帝心里才会觉得不好呢。所以他即使觉得冯保下眼药下的不痛快,也没训斥什么,只用这么一句就岔了过去。并转头对着张诚说到:
“让刘守有也来,这事儿东厂和锦衣卫一起查。”
“遵旨。”
张诚一边躬身领旨,一边心下哆嗦。光是东厂一个就足够吓人的了,这锦衣卫一插手……两家哪怕是为了能压对方一头,早点出成果呢,这办事儿的时候也会多下几分狠心。如此一来,东厂独揽大权,私下做手脚的事儿是不可能有了,借机打压无辜什么的也算避免了,可这些涉事的想混囵吞的出来,怕是也一样不可能了。甚至稍有关联的人家怕也没了侥幸的机会。
可谁让这些人先伸手了呢?常在河边走,那就该有湿鞋被抓的觉悟。
张诚这么一通的自我安慰过去,等着刘守有过来的时候,那表情就已经半点痕迹都没有了,等着那刘守有偷偷的过来询问缘由和探听消息的时候,还能好心的告诉他,皇帝如何如何的震怒,对于抄家挽回损失是如何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