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瑶来了兴致,俯身看了眼箱中的衣裳,说实话,衣裳她并不太感兴趣,因为她最不缺的,就是上好的绸衣,诗她也不缺,因为多的是人,给她投递干谒诗,以求上进。但将衣和诗结合在一起,她却是从未听说过。
“这第一套,是元夕那天的傍晚穿的,那时灯节尚未开启,大家尚还在家,但月色,东风,玉树皆已就位。所以有诗第一联: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杨玉瑶狐疑地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套,此衣以深蓝为基调,以白线为纹饰,腰带则用红绸黑线。衣上有星如雨,裙带上有花千树。
“这第二套,是华灯初上时穿的,那时大家已经换好衣裳,正乘着车马,前去赏灯,所以有诗第二联: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杨玉瑶拿起第二套,摊开一看,喜不自胜。原来,这套衣裙上纹饰的,正是那凤箫、玉壶、宝马雕车,鱼龙飞舞。
“这第三套,是赏过灯,游宴前穿的。因为游宴还没开始,所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所以有诗第三联: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妙,太妙了。”杨玉瑶将第三套衣裳抱在怀中,爱不释手。
“不,这真正妙的,是第四套,及诗的第四联。皆是精华所在。”李缜莞尔笑道。
“如何个妙法?快说说。”杨玉瑶立刻将第三套放在一边,摊开第四套。
“这一套,是众人等着主家宣布开宴,却久等不来,有些焦虑,有些烦躁的时候,主人家的管家的,大家快看,主人家早就来了。众人忙问,在哪?管家指着那花灯丛说,看,就在灯火阑珊处。众人一看,哦,原来主人家真的早就来了,只不过完全与这上元美景融为一体,所以恍惚间,谁也没有发现。”
李缜说着,潇洒拱手一礼,而后将手中的竹纸递给杨玉瑶:“第四联: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哇~”杨玉瑶如小女孩一般,紧紧抱着第四套衣裳,那绝美的桃花眼中,竟真有星光如雨,“李郎,这首诗,这衣裳,你真的,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嗯。”李缜再次行礼,正色道,“谨以此诗,此衣,赠姐姐。”
“哼!”杨玉瑶却忽然掐了他一下,“好你个李缜!早不来晚不来,偏在奴家没空的时候来。说,是不是看不起奴家!”
“这……”李缜被整不会了。
“我不管,反正你今日给我待在这,哪都不许去!等我回来!”杨玉瑶哼了声,将李缜推进温暖如春的雅间中。
“喂喂!姐姐,这是何意啊?”李缜扒拉着门,不让杨玉瑶把门关上。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外面鬼混,就是不来见我!”杨玉瑶戳着李缜结实的胸肌,“流青,关门,放狗!”
“哎,别别!姐姐,我今天真有事。”
“哼,有事?”杨玉瑶柳眉一挑,双手胸前一抱,“那就更得关着你了。”
“喂喂喂!”李缜拍着门,“将我一孤男困在闺房,合乎周礼吗这?!”
“郎君别嚷了,就让奴婢来陪陪你吧。”流青带着几个仆人,捧来酒菜,“都是邓连亲手做的,你在别处,指定吃不了这个味道。”
李缜夹了块牛肉,细细嚼了,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瞪大:“竟能这般好吃?”
流青莞尔一笑:“夫人交代,郎君若有意,便让邓连去茶肆那帮忙。”
李缜开始思考这事,自打找了张通儒来说书后,茶肆的客流量又渐渐增多,最终稳定在一天一百五十桌左右,这个量看似不算太大,但已经是周八郎和大胖子的极限,再多,他俩也炒不过来了。
而且,茶肆现在做的,还是类似后世快餐的形式,但真想让权贵们接受,从而登上大雅之堂,就需要弄一个类似云来楼那样的大酒楼。只是,要开酒楼嘛,厨子至起码要有十个。周八郎是被逐出门的,没有师兄弟,也没有门徒,提供不了任何帮助,所以如果李缜真想将规模扩大,还真得依靠邓连。
“不知,邓连是否有空?我欲去见他。”李缜放下筷子,对流青道。
“不用,邓连只是个厨子,郎君若有意,就跟程长吏谈。”流青道。
“这人是谁?”李缜疑惑。
“是夫人府上,负责产业的管事。”
李缜似乎明白,为何杨玉瑶非要将他留在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