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听了后,默然。
慧妈妈扶着陈氏躺下,劝道:“倒是大爷还有些良心,没进来添乱。只是这打还得继续呀,否则只怕老夫人那里无法交代。”
是的,因为现在根本不用她们去交代,已经听见屋外温和带笑的声音:“敏夫人,老夫人叫老奴来请大小姐过去。说您身子现在不太好,先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由老夫人帮忙照顾小姐,以免下次再冲撞了客人。”
看看,人家老夫人想的多么的周到。
慧妈妈递给陈氏一个安慰的眼色,走到门边亲手扶着一位穿着掐腰绿衣裙的高挑妇人进来,那妇人面容慈祥的笑着,两眼却一直滴溜溜在趴在地上的朱白露和依靠在床沿边的陈氏身上转来转去。
慧妈妈忍了气,挤出笑容,道:“怎么能劳动郑嫂子您过来呀。我家夫人这会刚躺下呢,今天动了怒气,那,刚打完呢。让您看笑话……”
慧妈妈边说边将郑嫂子扶到朱白露面前。
朱白露本来满身已是伤痕累累,加上刚才慧妈妈着实狠手打了几下板子,屁股顿时也是开了花,褥裤都渗出血点出来。
朱白露趴地上哽咽着、抽搐着,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您看,我这是不是找个软架子抬过去吧?毕竟是老夫人叫过去……”慧妈妈虽然心疼,却也不得不委曲求全,不敢露出半分不满。
朱白露心中冷笑几分,故意微微偏头,露出被朱兴敬打伤的胳膊和脸蛋。
看见那皮开肉绽的一道伤痕,竟然从脸颊直直划过朱白露的脖子,郑嫂子吓了一跳。
她随着老夫人在前院送客人,倒不知房里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幕。
“哎呀!这可不得了了。都说了,姑娘家的不可以打脸,怎么伤了脸蛋?这要紧不?”
陈氏只以为她是做戏,便不乐地躺了下来,不语。
郑嫂子见惯了敏夫人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也没放在心上,加上平日里她与慧妈妈私交还算可以,所以这会也带了三分关切,小声问向慧妈妈:“这要是破了脸,可怎么办?”
慧妈妈不觉低了声音,拉着郑嫂子在门边,小声道:“这是大爷打的。还踢了一脚呢,我看当时就肿了。”说着,比划了一下胸口的位置。
郑嫂子也知道朱兴敬虽没将朱白露放在心上,可也吩咐过不许短了少了的。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亲自动了手。
慧妈妈看见郑嫂子的脸色有些松动,立刻加了一把火说道:“回来我们夫人就要罚她,说打死算了。那还是大爷刚才拦了一拦,说老夫人自会责罚。让我们夫人好生养胎。可不是,大爷刚走,您就来了呢。”
慧妈妈这话可是半真半假在蒙郑嫂子了。
她相信朱兴敬前脚刚走,郑嫂子就进来,估计也是来探个虚实而已。
既然这样,她就来个虚虚假假,让你分不清楚。
别说,慧妈妈还真蒙对了。
这郑嫂子其实是在朱兴敬来之前就到了,
她看见他进去,便在门外花枝后躲了起来。
朱兴敬其实也早到了,听着屋里的对话,也知道他今天对朱白露有点过了火,所以待听到继续打时,便没再进去,而是怅然离去。
他其实只是想看看陈氏,否则他的心静不下来。他还想知道她是不是真不想要这个孩子,看见她对孩子的维护,不知为何,他心里又升起一片希望,总觉得陈氏心里还是有他。
所以,百感交集中,他竟然也没进屋就走了。
倒是让朱白露今日少受了一些苦。
郑嫂子站在花枝后,听见里面哭声一片片,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又亲眼看见朱兴敬脸色不愉地走出来,这会亲眼看见朱白露被打得惨不忍睹,不易移动。
她便自认为朱白露是被朱兴敬执行了家法,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慧妈妈察言观色,携了郑嫂子出来,行了一个大礼,语重心长说道:“郑嫂子,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拜托您了。今儿这事还请您在老夫人面前多多担待担待,比较少夫人有了身孕,也是喜事,孩子不听话,管教管教就好,而且也受到了惩罚。老嫂子,我拜托你了。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这个岁数了,也想有个好的去处啊。您也知道,露姐儿一直是我带大的,她这样了我这心里……”
说着,慧妈妈掏出手绢拭了拭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