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贾玉感激,也让她不安。
好不容易挨到了黄河岸,买船渡过了浊流滚滚的黄河,到了对岸买了两匹马代步,直奔直隶河北。
有马代步走得快了,几天之后抵达“高阳”。
到了“高阳”就算到了“西淀”了,进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高阳城”已然上了灯。
贾玉不让再往前走,在“高阳城”里找了一家客栈歇了脚。
洗把脸,喝过茶之后,贾玉特意叫伙计送来了几样酒菜,她说的好,明天就要分手了,该喝几杯。
桌上一盏孤灯,两个人对着坐,贾玉举起了头一杯:“李兄,这一杯我算谢李兄多日的照顾跟一路相送……”
她没容李燕豪说什么,便一仰而干。
李燕豪不好不喝,只得陪着喝了个点滴不剩。
贾玉道:“人生难得是有缘,更难得是知已?得能相逢,同船同路,做伴儿这么多天,你我可算有缘,我是个女儿家,平素没有出过远门儿,也很少跟外界有所接触交往,在须眉男儿之中,李兄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唯一的须眉知己,人生知己难求,尤其是像李兄这样的江湖英豪,值得浮一大白,来,李兄。”又干了一杯。
三杯饮下,贾玉的脸上泛起酡红,灯光下看,娇艳异常,十分动人。
突然,她抬手滴下了那顶文生巾,一头乌油油的秀发立即散落双肩,还我女儿本来,益显娇艳欲滴。
这,使得李燕豪看得不禁呆了一呆。
贾玉却没留意,眉宇间是一片轻愁,娇靥上充满了离情别绪,那水葱般玉指拨弄着面前的杯儿,她叹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江淹说的不错,这别离滋味委实能让人魂为之销,可是世上无不散的筵席,生离死别在所难免,李兄,不知怎地,我想放声大哭一场。”说着说着,一双美目之中已现了泪光。
李燕豪何尝没有黯然意味,毕竟他是个男人家,他强笑说道:“姑娘,我行走江湖,今东明西,将来不愁没见面的机会……”
贾玉道:“我知道,可是现在我舍不得。”头一低,李燕豪看得清楚,晶莹之物落下了两串。
他好生不忍,叫道:“姑娘……”
贾玉突然抬起了头,隔桌一把抓住了李燕豪的手,泪眼相望,颤声说道:“李兄,将来千万找我去,别让我久等,别让我望眼欲穿!”
除了当日“大明湖”边那位三姑娘外,这是李燕豪生平第二次触及姑娘家的手,现在的他,不比当日的谭秀,他经过无数个日子的风吹,雨打,太阳晒,他磨练出来了,他坚强了,可是眼前贾玉的这只手,跟三姑娘的手一样地令他心神震颤。
他想躲,可是他没躲,他不忍躲,他清晰地感觉到,贾玉握在他手上的那只手,颤抖得很厉害。
在心神震颤中,他只找到了这么一句:“姑娘放心,只要我能去,我一定去!”
贾玉缓缓把手收了回去,道:“我有可以车载斗量的话,可是一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千万句话并成一句,行走江湖,李兄千万要小心,还有,千万去找我!”
李燕豪一阵激动道:“谢谢姑娘……”
贾玉微一摇头道:“李兄明天别送我了,咱们就在这儿分手,我自己往‘西淀’去好了,好在‘西淀’已经近在咫尺……”
李燕豪道:“我再送姑娘一程好了,反正也没多远了。”
“不!”贾玉摇头说道:“李兄别送了,我已经尝了一次黯然销魂的离别滋味了,要再有一次,我怕我会受不了,再说我表亲家不比我自己的家,万一招人家说点什么,给亲戚家添麻烦不好!”
李燕豪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送了。”
贾玉没再说话,她似乎藉酒消愁,不住的喝,李燕豪劝之不听也只有陪着他喝,其实他也想喝,想藉酒浇浇他心里的那片愁。
结果,她没醉,他却昏昏沉沉的爬在了床上。
贾玉也很体贴,扶他上炕,替他脱了鞋袜,还给他盖上了一床夹被。
然后,她搬把椅子坐在炕边,望着李燕豪,呆呆地,痴痴地,像是想从李燕豪脸上找出什么。
颤抖的手摸在李燕豪的脸,又是晶莹泪珠两串,像那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住地往下落。
突然,院子里响起了几声“啪”、“啪”异响。
贾玉娇躯一震,举袖擦去了满脸泪渍,头也没回地喝道:“进来!”
门开了,灯火一闪,一名黑衣人站在了房中,他一躬身道:“见过三姑娘!”
贾玉仍没有回头道:“有什么事么?”
那黑衣人道:“属下特来恭迎三姑娘莅临总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