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洁,不洁,不洁,不洁……
被那些人玷污了的身体,又怎么会干净?就连他自己都有一种想要脱去一层皮的冲动——
被那些男人用肮脏的手玩弄过的身体,被肮脏的器官进入身体的感觉,被肮脏的唾液搅拌过的口腔,被肮脏的牙齿在身上留下的肮脏的红印……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一般,那么清楚的痛。
真脏,真脏,真脏……
每一次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都忍不住要唾弃自己:你都已经这么脏了,怎么还有脸面活下去?
但又不得不活下去。为了凡多姆海伍这个名字,为了父母,为了自己。
在最不甘的屈辱中,那个男人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黑色飘逸的发,红色如酒的眸,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容貌,更有着人类无法给予的温柔。就算知道那是契约,知道那是虚伪,知道那是假的,知道那个人其实是个恶魔……但,怎么办呢?心甘情愿沉醉,心甘情愿堕落,心甘情愿出卖灵魂。
因为,就算是虚假的温暖,也要比真实的冰冷好的多。
更何况,他可以信任他。理由是契约。代价是灵魂。
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至于真心,谁会交付?
更何况与恶魔谈真心,那何不异于与虎谋皮?
从那场大火中归来。他依旧叫做“夏尔·凡多姆海伍”。但身份却已是凡多姆海伍家的家主,蓝色宝石的戒指便是证明。
他失去了笑的权利,失去了笑的动力,失去了笑得能力;失去了庄园,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温暖。
但似乎得到的更多。
他得到了恨,得到了痛,得到了屈辱,得到了冷酷,得到了新的“女王的番犬”的称号,重新得到了凡多姆海伍家……哦,还得到了一个恶魔作为他的完美执事,以及他的毫无二话的忠诚。
这样算起来,似乎他得到的更多。多么讽刺的不等式!
接着,是在塞巴斯的陪伴下度过的三年。
直到安吉拉的真面目浮出水面,虐杀天使令人作呕的圣洁嘴脸在吐出“不洁”二字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恶心的想吐。
命令塞巴斯解决了这个虚伪的虐杀天使,同时却在心底一阵空落:就要结束了。三年,开始,到现在。
虚弱的闭上眼睛。
圣洁之桥下的伦敦,依旧是一片火海。
想起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凡多姆海伍家的庄园一夜之间被烧成灰烬。比起如今的伦敦大火,现在想来竟是小巫见大巫了。
塞巴斯让他闭上眼睛倒数十秒。但是他没有,他固执的睁着眼睛,只因为他想看到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恶魔,到底是什么模样。没道理在那个恶魔了解了他所有的脆弱之后,他连他的真面目都没见到过吧?
只是这样简单的心情,却让他看到了他那一辈子再也难忘的景象——黑色的六翼,展翅飞翔,黑色的羽毛零落,却圣洁的比白羽还要纯粹。就要像马上就要羽化一般。
美丽,已不是用言语这样粗俗的字眼可以表达。突然开始怀疑,这样的塞巴斯,为什么会留在这样肮脏的他的身边。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塞巴斯,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没有塞巴斯,可以想象每一次女王的任务都未必能够那么完美的完成;如果没有塞巴斯,每天早晨光是跟鞋带的纠缠估计就会耗去大半日的时光;如果没有塞巴斯,凡多姆海伍家大概早已落入有心人的手中,任凭他一个孩子再有能力也早已带着屈辱的身体见了耶稣……
没有塞巴斯的日子,那会是怎样的日子?夏尔从不敢如此想象。因为他在害怕。害怕一旦如此想了,那么下一刻那个虚伪的笑容便会从自己的身后没有声音的消失。即使是在那最后缠绵的时刻,他明白自己对塞巴斯的爱时,他想到的也只是——不敢离开。
曾几何时,已经如此依赖。
曾几何时,竟是如此喜欢。
曾几何时,却是已成追忆。
曾几何时,只是曾几何时。
那个少年,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