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娘,我看二位相谈甚欢,我不好打扰,就先下去了。”
没等老太太回过神来,便带领浩浩荡荡的奚家娘子军出去,走到门外,便传来丫头的声音:“小姐,老太太还没有按规矩打赏呢,这样走了,不合规矩。”
然后便是小姐温婉的诫斥声:“没见老太太正忙着?兴许忘了带钱呢?”
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进老夫人的耳朵里,老太太冷笑道:“府上的下人有些似乎性急了些,这样的丫头伺候在小姐身边,恐怕会给小姐带来不好的影响。将来嫁出去,难免有不懂事的下人挑拨小姐。”
她虽是劝慧娘,却一句也没有提及嫁进明府的事,慧娘便知她的意思,道:“她们自小情同手足,私下里说些女孩子幼稚的戏语也是有的。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老夫人问道:“听说二小姐不是夫人的嫡女?”
“虽非嫡女,却视如亲生。”慧娘答道。
“哦——原来是妾生的——”老夫人意有所指地拖长声音,道。
慧娘对老夫人一再为难褒若也有些厌烦,干脆道:“小女向来娇养在家,不谙世事,如果老夫人认为小女不堪明家媳妇大任,奚家是不介意明家退了这门亲事,奚家本来就明家门第相差甚远,不敢高攀。我们只要小女能得到夫爱的真心爱重,并不介意找个普通人家,最多平时多帮趁些就完了,再说,明公子与小女订亲,并没有得到府上诸位大人的同意,可以说,这亲事也当不得真,只不过我们被明公子实在缠得不过,才勉强同意罢了,说起来,也不过安抚一下明公子的心。”
老夫人几次不动声色地对褒若和慧娘下马威都如打到棉花了一般,被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现在听到这话,不禁有些被人说破的微怒,但她城府甚深,笑道:“夫人所言重了。”
老夫人暗暗在心中重新评价这个商人之家,商人重利之爱,与明家攀上亲事必然有所求,她所得到的消息是奚闰利用与明厚载结亲的机会,获得了皇商资格,只是一路走进来,仆人极有教养,四下摆设高雅不落俗套,慧娘与褒若更是一副彬彬有礼不容侵犯的高贵仪态,来时想了许多招数,竟是不好发出来,当机立断道:“老身与厚载许久未见,不知可否借贵地与孙儿闲话两句?”
慧娘不再与她虚与委蛇,彼此已经心照不宣,便让人带了厚载进来,自己带了奚府的人出去把正厅让给他们说话,见褒若与丫头们正说得开心,毫不以老夫人的态度为念,很是安慰,这个孩子虽小,却很知道分寸,褒若见到娘马上跟上来,拉着慧娘的手撒娇,慧娘低下头对褒若赞许道:“褒若,你今天做得很好,没丢了娘的脸。”
“娘,那位老夫人不满意我们,这婚退了就是,不必顾忌外人的口舌。现在还没嫁过去呢,就这样明摆着看清我,将来我嫁过去不是要吃苦头?”
“你说得不错。”慧娘点头道,老夫人的态度她看在眼里,就是褒若不说,她也存了退婚的心,褒若自己想得开是最好的,至于常佳,她是最理解自己,奚闰那边不足为虑,最坏的打算不过是休了她们,把她们母女赶出门去,更不用所。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一脸怒容地疾步而出,见到慧娘只勉强笑笑点头,便很快出门登车而去,这群人来无影,去如风,厚载一如既往地笑容以行,送走老夫人后,厚载对慧娘道:“祖母年纪大了,我劝她不要四处奔波,回去静养了,不必担心,我如今是明家的正经理事人,我说了算。”
慧娘倒有些吃不准,想想,终究还是正色对厚载道:“这件婚事,我看令家人不是太满意,若是这样,我是不会让褒若儿过去吃苦的,趁着你们还未成婚,不如把事情说清比较好。”
“不用,她们不过是想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我却自有我的想法,夫人不必担心,我只对褒若有兴趣,其他人再好又与我什么关系。”
他只要他的褒儿,那个灵精古怪的褒儿,像宠坏的孩子一样刁蛮,一转眼又像个正经大家闺秀一般高雅,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奶奶想要他娶皇帝的侄女,可是,权势与富贵他从不放在眼里,他只要褒若。可是慧娘却很担心,这婚事若是明家人不认可,褒若嫁去也是形同妾室,毫无地位,为了褒若,她还是决定这婚事作罢。
晚上,奚闰从青楼回来,白天的事全家上下在慧娘的严令下,对他只字也不提,慧娘只对常佳提了此事,两人都有退婚念头,常佳更为些事与厚载交谈过几次,无奈厚载决心已定,决不肯退婚,他权势太大,连明家人也奈何不得他,奚家更无可奈何,慧娘与常佳日日忧心不已。
厚载看在眼里,为了断绝奶奶的妄想,更为了断绝奚家的退婚念头,他决定提前娶褒若过门,这天当着常佳与慧娘和奚闰提及此事,常佳大吃一惊,直觉地反对:“太快了!不行!”
“平常人家十岁便成亲的也有,褒儿已经十四了,可以成亲了。”厚载平静地回道,茶烟袅袅升起,泌人心脾,这是他命人由南疆带来的“醒勿茶”,提神醒脑养生最宜,皇宫中也不多见,而现在奚家托他的福,醒勿茶也不算稀罕之物。
“行行行!哈哈,这是好事啊!明公子您看什么时候办婚事?”奚闰急切地放下茶杯,自从城里所有大户知道他与明家结亲后,态度恭敬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连知府大人见到他都会与他攀几句话,女儿还是有大用处的,亲事虽订,但到底没不算过门,要等两人办了亲事才算尘埃落定。
厚载瞥了他一眼,没回答,看了一眼常佳,道:“我希望在年前就娶褒若过门,至于日期就由二位夫人来定吧。”
“我不嫁!”得到消息的褒若一脚踹开花厅的大门,大吼一声,指着厚载道:“又是这样,每次有关我的事都把我瞒在鼓里,这次可不能如愿了!我不嫁!娘!”她可怜兮兮地向常佳依去,常佳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没呢,只是在商量呢,不哭不哭!”
“逆女!就你这样明公子肯要你是你的福分,你竟敢不知趣?这事就这样说定了,你们俩问问卜算先生,定个好日子,就成了事吧。”奚闰马上下了决定,慧娘与常佳都不回答,两人对视一眼,选择沉默。
褒若看到厚载坚定的眼神,心下一凉,一种陌生的颤栗自背上升起,这个眼神太过霸道,看着她的样子,仿佛她已经是他的所有物,只是迟早的问题一般,“不要……”她站在大厅中央,无措地拧着手,看看常佳,又看看慧娘,眼里的不经意流露出的惊慌与无助令人爱怜,像一只找不到妈妈的小白兔,厚载一阵心疼,又一阵坚决,这样的小狐狸精啊,一定要抱回家藏起来!再把所有男人全部拒绝在三十米以外!
女大十八变,刚穿来时的瘦干小女孩,如今不过一年光阴,已经出落得水灵鲜活,整个人如粉雕玉琢一般可爱,尤其是红润的小嘴唇,湿润红滟,不经意间总是微微嘟起,让人有一尝芳泽的冲动,虽不是倾城倾国之色,但却有着一种能让所有男人想要疼宠的小萝莉气质,清纯而灵动,现在的褒若走出去,绝对是迷倒一地男人!别说厚载为她所倾倒,就是慧娘和常佳甚至之若,也是对她宠得不能再宠,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她,当然,奚闰是没感觉的,只有每个月常佳送来的帐本上累加的巨额数字才能让他有“爱”的感觉,然后便是天香楼那一个个冶艳丰润的女子在床上的娇吟能让他兴奋,父女之情为何,他是一辈子也没有想到过。
常佳和慧娘拗不过褒若的可怜样,只得对厚载道:“此事容后再议。”
褒若得意地冲着厚载暗暗使鬼脸,厚载不急不恼,给了她一个“等着瞧”的目光,便微笑着把褒若牵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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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脑袋搭错线的月老
几天后褒若发现常佳回来得越来越迟,奚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慧娘虽然一切如常,但常对厚载欲言又止,最后常叹一口气,看到褒若好奇的眼神,却又笑得比谁都温柔亲切。
褒若没办法去细思考,因为她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越来越心惊,她对二十一世纪的事越来越模糊,竟然已经记不起高中时的同学的模样和名字,只知道自己曾念过这样一间高中学校,对大学的记忆也模糊得成了一团看不清的雾,只有隐约的几个片段,对前世的父母的记忆倒还深刻,但父母车祸双亡时的锥心之痛竟已经不知几时消失不见,连从前常梦到的车祸当时的惨况也不再出现梦里,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阵阵甜蜜感,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发现自己竟然时时做一些小孩子的举动,比如说,嘟嘴,跺脚,而且完全是在无意识间做的!自然地好像她本来就该这么做似的,她似乎越来越融入这个时代,对穿越前的事越来越摸不着,连自己如何死的也开始朦胧起来,难道自己得了失忆症?
细细把穿越后的事情想了一遍,件件分明,丝毫不乱,那就不是失忆,可是就算会忘记太久以前的事,也不至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忘了吧?她咬着下唇,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下巴上刮呀刮,一不小心,一根红润圆溜的手指便滑进口中,开始啃起了指甲,厚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带着些许无助的身影,穿着白色衫子,像只小白兔一样的小女孩在思考着什么,嘴里却像老鼠一样,咯吱咯吱地咬着手。
“怎么了?”他坐在褒若身边,把那根咬得不成样子的手指从她小嘴中拔出来,褒若抬起头来,眼中的迷惘让他吃了一惊:“出什么事了?”
褒若张了张嘴,却又咽下肚去,勉强笑道:“无聊了。”